稻种在浅水里,便可结出丰硕的果实,若是种在深水里,即便阳光充足,也无法成其饱满。由此观之,生物对环境的依赖程度是很大的。
一天中午,我在河岸的树荫下乘凉,一抬头,看见河滩的沙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我寻着一点点的光走去,双手捡起,捂在掌内走向树荫下。再看时,乃是一块小小的石片。
石片极其平凡,三角形状,边角已经光滑,上边隐隐有几道石纹,并不算美。放在手中,不见光彩,拿近眼前也黯淡无光。我又把那石片抛到河滩上,远远地看着,便又见灿灿然、烁烁然了。我很是纳闷:反复揣摩,我突然想起“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的古语,石块发光与否是与所处环境紧密相关!这石片或许是从山上来的,风吹雨打,随水走川过峡,停在这河滩里了这水,这气,这日,给了它光彩!如今拿在手中,没有了阳光的照射、水光的映衬,就得不到炫目的光环了。
由此,我悟出这样的道理:我们惊羡一朵花的美艳,然而当初它隐匿于路边,我们将不再发现;我们惊羡一匹骏马的矫健,然而当它驾上马车,我们将不再看见;我们惊羡一只雄鹰的威猛,然而当它站立枝头,我们将不再关注。世间万物皆如此,只有到了它生存的自然环境之中,才见其活力,见其本色。
沙砾本是无情,却也有如此属性。那么人又如何?百人百貌,百貌百性,只有让每个人在充分发挥自己天分的环境中,才能创造出世间最光的色彩。
远古的庄子就发现官场的环境不合适自己,于是“曳尾涂中”,选择了一个淡泊、宁静的环境,悟道兼习文,因而成就其濠梁间精妙的辩才;李斯辞去已做了八年的小文书,投奔荀况,二十年后便把家安在秦都咸阳的丞相府中;嵇康了解自己无法于官场上伸缩自如,于是在山林中打铁,写《养生论》,让《广陵散》的神秘与悠悠的笑声浸入魏晋的骨髓;柳永入仕之途受阻,于是选择了在烟雨青楼上歌我沉鱼落雁的红颜,轻吟晓风残月,吟出一个婉约凄美的时代。
生命就像一棵树,只有扎根于合适的土壤,才能结出最丰硕的果实;生命就像根标尺,只有建立在恰当坐标上,才能准确测量出人生的刻度。
三国时期的诸葛亮是被刘备“三顾茅庐”请出山的。如果他不肯出山,不被赏识,那就只能固守在南山做个普通人。正是别人发现了他,并改变了他的环境,给了他一个施展才华的广阔舞台,他才能够在三国鼎立的漩涡中纵横捭阖,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如果说“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那么诸葛亮归隐山中还能成为金子吗?
每个人都需要得到适当的生存环境,环境成就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