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又喝个酩酊大醉,他倒在了马路边,喃喃道:“我来上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十年!整整十年了啊!我干过搬运工,送过快餐,擦过皮鞋,可现在我有什么啊?还是一毛都没有……”
路边来了几个青年:“喂,闪开,给爷几个让路”!“哼!你知道吗!我愁啊!儿子考上了大学,我应该高兴啊!可这学费块,听听,我有钱吗?你们看我有钱吗?”几个青年相视一笑,一个青年蹲下来拍了他一下,“喂,是阿三啊,还认得我吗?我知道你挣钱不容易,要不然这样吧!明天你就到我公司上班吧!这是我的名片。”阿三,抬起头,眼前的人影霎时清楚了很多,咦,这不是村里的小混混吗?定睛一看,纸上赫然写着:“阿黑,×××公司董事长”阿三蹒跚地向家走去,摇动着名片,边走边喊着:“儿子,爸爸找到工作了!咱家要有钱了!”
第二天早晨,激动了一夜的阿三,找出了自己过年才穿的衣服,精心打扮,来到了阿黑的公司。阿黑摸出了5000块钱“先拿着吧,给大学生交学费,以后再还我。”阿三握着阿黑的手,百感交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后的几个月里,阿三常用自己那破得叮当乱响的自行车帮阿黑送送货物。一个月2000元钱,它让阿三一家人过得十分舒坦。其实阿三自己也真无所谓,但看着儿子脸上那久违的笑容,阿三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有一天,阿三有一个地址搞不准,想向阿黑请示一下,并汇报一下刚才完成的“工作”。刚想敲门,忽然听见阿黑在里面正跟一个人在说些什么。阿三停住脚步,想调头回去,一会再来。但里面的声音却不时地传了出来“哎哟,阿黑,你的货可真不错”。“那当然,郑老板这次需要多少‘摇头丸’啊?明儿,我叫他们……”那声音并不是太清楚,可“摇头丸”这三个字却显得特别清晰。那,那不是毒品吗?阿三不住地发抖,怀里像揣了个小兔“砰砰”直跳。“怎么办呢?”“不行,不行,这路太凶险了,我要去找阿黑。”可眼间,他又犹豫了,儿子要上学、结婚,没钱怎么行呢?几经思考,阿三始终无法昧着良心做事,还是决定离开阿黑。他来到阿黑的办公室。“阿黑,我不干了,我不愿,不愿意赚那黑心钱。”“你再说一遍!”阿黑叫道,“阿黑,我……”阿黑一拳打了过来,“我告诉你,阿三,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在我阿黑门下进了出了,你可还有个大学生儿子啊!你再敢说一个‘不’,你一家三口的性命……哼!”阿黑摔门而去……阿三呆住了,他了解阿黑,他的确什么都干得出来。
儿子忽然病了,是急忙阑尾炎,需要马上做手术,看着疼痛难忍的儿子,阿三心如刀绞,他摸了干瘪的口袋,飞奔回“公司”,“阿黑,儿子病了手术急需钱……”
“阿黑!”阿三跪在地上“求你了阿黑,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以后别再说那种话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是,是,不会了,不会了。”阿三连着磕了三个头。阿黑“啪”地把钱甩在桌上,“谢谢了,谢谢了!”,阿三原来不这样的,他是个很有尊严的人啊,可为了儿子!从此阿三更加努力地效力,他希望儿子有个富裕的生活。儿子的装备也愈发先进起来,笔记本电脑,数码相机……,可儿子仍不知足地要这要那,阿三更是不宜乐乎地掏钱,他常常一笑:“儿子好,全家好!”
最近生意不错啊,阿三每天跑东跑西地为客户送“东西”。又是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阿三盘算着:哎!四年过去了,儿子明天就毕业了,自己也要“退休”了,这是最后一份差事了。在月光下,在预约的小胡同里,阿三和一个男青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正想离开,猛一抬头,看见的是熟悉的身影,那深陷的双眼,他是?阿三心里咯噔一声:“儿子!”男青年惊异地抬起头:“爸,你怎么?”“儿子,你怎么”父子俩几乎同时表现出惊诧的表情。儿子抱着父亲大哭起来:“爸,我戒不掉了啊,是阿黑让我吸上的!”阿三看着眼前模糊的无辜的儿子,苦涩、忧郁、愤怒、悔恨、百感交集。“咱,咱们——明天去戒了吧!……”
第二天,天蒙蒙亮,苍老的阿三带着儿子去了戒毒所后,径直走向了公安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