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习惯,每提及乌篷船总会想起柳荫花丛中的江南。
古旧的河道中慢悠悠驶出的一片古韵。又听闻河道两旁幽幽古弄堂中曲笛声悠扬,胡琴冗长,又见水袖翻。旧了的戏台,恐怕承受不住那戏台上咿呀着的红颜。
随着江河去吧。
两岸的栏杆,青瓦白墙的小楼,这样沉默了几个世纪呢?年岁恐怕也如这乌篷船一般古旧。
青石板,厚重的青石板,妙龄女子在河岸洗着衣物,单薄的衣物一如曾经穿着长衫的诗人和先生吟出的单薄的诗。此时,没有了诗,是有少女用洗衣棍击打衣物的沉闷的声音。
乌篷船,贯穿了几个世纪?
那旧了的石阶,古了的石桥可记着那一叶小舟。
荷塘,旧时的荷塘,是否曾留下那带有荷香的祝福?
江南,水中的江南,是否曾赠予乌篷船几声婉的鸟鸣?
乌篷船忘记了,它是生活着,它忘记了过去。
当船夫撑着半天的夕阳回家时,它已在柔情的江河中沉睡。
它不知道今日有多少人在古朴的船舱中沉默。穿着一袭旗袍的女子,着西装的男子,穿着民族服饰的水乡女子,还穿着旧了的中山装的老人。这些都与它无关。它只需载着他们在水乡游游走走。这是它的职分,这是它的快乐。
从女子还穿着长及地的衣裙,梳着云鬓,手持团扇时。男子们还穿着裙子样的长衫的那个时代开始。它就在重复着这项使命。
它看见过金陵的灯市夜如昼,它也看见过秦淮河畔的歌舞升平,也看见过深锁闺阁的女儿从窗缝间偷窥这水乡的眼神,也看见过沾满血的刺刀。有了它,才有了水乡,才有了诗意的江南。
持着油纸伞匆匆而过的人,想必早已忘记了它。
千年古镇,千年的江南的诗情也就随着柳絮消失了。
渔火几点,河道在安静的夜中熟睡。乌篷船醒了。
岸上古寺中僧人敲响了钟,黎明前的景色最美。
已有渔家驶出了渔船,只是不及它美丽文静。卖花的姑娘行走在古弄堂中,说着一口温软的闽南方言。竟然可以从几幅毫不相连的画卷中窥见它的影子。
江南,乌篷船,密不可分。
谁家的古琴在月下的乌篷船中响起,将江南染上了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