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当桃花盛放,簇拥枝头,微风袭来,卷起片片丰腴的花瓣,扬起一阵花尘;片片洒落,铺成一地绒绒花毯。
那时候,抬眼,窗外即是风景。
我不知多少次对着我家纤细的桃树,青碧的桃叶幻想。那是我童年时为数不多的粉红泡泡。
"桃三杏四梨五年",我家桃树却五年才开花。五年过去,我已成少女,桃树细而柔韧的枝上,终于挂上了一个个米粒大的粉缀。童年的粉红泡泡破裂却遗留下期待,如今我终于得偿所愿。
这几棵桃树是五年前爷爷从大方的山上折下的野桃枝扦插长成。一年年,我看着它们从桃枝长成一米高的小树,枝繁叶茂。夏日,我一抬头便是丛丛新绿,枝丫上的新芽,好似豆蒄少女嘴角俏皮的弧度;冬日,光秃的枝干显得孤独萧瑟,仿佛北方雪后的苍茫。一年四季,独独没有我期待的粉白交织,花雨漫天。
野桃插下的当年,我随父母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一如从山下折下的桃枝。如今,我小心翼翼地轻压下一根枝条,抚着一粒粒花骨朵,妈妈紧张地在一旁喊:"小心点,别把它折断了!"这是野桃,又经历了五年风吹雨打,桃枝易弯却不易折,看似柔弱实则柔韧,不然如何撑起似锦的繁花
忽然一愣,我忆及当年脆弱的被折断的桃枝。
原来,不经意间竟已换了风景。
看着眼前似娇嫩却蕴含着"生生不息"的满树花芽,我情不自禁地想象桃花烂漫时是何等景象。繁花从桃枝开到树梢,整株桃仿佛是花的涌泉,"人面桃花相映红"。风过,却有痕,是那无数被风拂起的桃花瓣,绽放在蓝天白云下。
有那么一瓣桃花,在最娇艳的时刻随风而行,如粉白的精灵舒展透明的翅膀,粉红的裙裾扬起,它在空中旋舞,风是它的舞伴。旋,飞舞,不停歇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量,悄然飘落,柔和地躺在泥土中。清晨的露水从干枯的花瓣上滑落,浸润泥土。那是最后一滴桃花泪。
我从想象中回神,惊愕不已。生命,轮回,世事,这一切在一株桃,一瓣桃花之上清晰地展现,就在我窗外,即将发生。
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桃花藏于大千世界,却容纳了大千世界的所有法则。窗外是世界,窗内亦世界。我们隐于此,我们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却演绎着世间一切。窗外,是所有的风景,却又无法囊括所有的美好。
你是否明白当桃花灿放时,窗外即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