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倦了。
厌倦了这样的自己,厌倦了现在的生活,甚至是厌倦了整个世界。
电脑的辐射,干瘪的面包,颠倒的作息。什么时候自己的生活只剩下了这些?我忆起了那个午后与那个男人的对话:
你究竟还想要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
我不过是在遵循自己的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我说。
呵,敢情你想做的就只剩下了上网么?呵呵。他笑。我明白了,既然你连学都逃了我也不想再跟多说些什么了,我会去办你的退学手续,从今天哦不,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女儿我不再是你的父亲,我不会再管你的任何事了,你就在这陪着你的电脑自生自灭吧!
他说得多决绝。他是对我彻底绝望了吧。他真的就把我留在了这个乌烟瘴气的网吧。他再也没出现过在我的面前更别说管我了直至今天。
我站起身来的时候脑袋晕乎了下差点摔倒在地上,我再次看了眼这台不知陪了我多少个日夜的电脑,于是我的脑袋又晕乎了起来,我快步离开了这里跑到角落里干呕了起来。
难受。好难受。简直要了人的命。
我过身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充斥着自己的却是呛人的烟味,我毫无预兆地咳嗽了起来。我睁开眸这个网吧的老板的模样就映入了我的眼帘,透过他嘴里吐出的烟雾我依稀看见了他身后那几个痞子打扮的人。他开口道:“钱呢?缴了再走。”声音沙哑语气带着轻蔑。
我摸向口袋,没有,什么都没有。于是我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头说我没钱。他掐灭烟头一声令下,给我打!于是千点万点的拳头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在隐约中看到了他勾起的嘴角,是嘲讽。
不知过了多久我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已是在一条肮脏的小巷子里,到处都是垃圾以及垃圾发出的腐臭味,在前方不远处还有一只个体不小的棕灰色老鼠衔着一块破布往它前面的铁门下面的那点缝隙使劲地钻。要死掉了啊这种感觉,身体的疼痛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认命地拖着垮掉了的身体前往未知的远方。
我来到了街上,其热闹程度我不知该如何描述,我只知道他们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睛看着我,我第一次知道有个词叫做狼狈。真是不堪啊自己,那个在一个月前还狂妄地笑着自称为王的女子,真的是我么?
不行了,我撑不下去了。
是去向那个男人认错乞求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还是,找个地方等死?我选择了后者。起码让我留点尊严,他说的——我不再是他女儿他不再是我父亲,我们关系已断。那么亲爱的,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迈向马路边。
——嘟——嘟——
好吵。
——喂小心!车!
嗯?
我头望去,然后,然后我看到了四溅的鲜血。
是我的血么?真好,终于可以从这世间解脱出来了呀。
我看见了上帝。你相信么?我也不相信,但眼前这个看起来慈祥和蔼,头上还有着光圈的全身白的老人该怎么解释?我不着痕迹地将此时此刻我所处的环境打量了一遍——白,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亮晃晃的白,还有着疑似云雾的气体飘过。很好,天堂么?啊呀真是没想到呢。我眯缝着眼与老人对视,他微笑地看着我说:“你好。”
我想回话却发现张开口后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口腔内此时此刻就像生了锈的金属般沉重压抑。“抱歉我忘了告诉你,你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老人说,说这话的时候他依然笑着。
是么?语言功能啊。“接下来,嗅觉。”嗯?什么?总感觉有些不适,却不知道是哪里。
“呐,你觉得是让视觉先消失好呢还是触觉?”老人问。
我睁大瞳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么就触觉好了。”我把左手放在右手上,触感……没了。
“视觉。”话音刚落下我的眼前就突然一片黑暗。
“最后是,听觉。”从此刻起我成了全废人。
为什么……会这样——喂混蛋老头你出来啊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里不是天堂么你怎么这样对我你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