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 山
在我家客厅里有一束风干的杜鹃花枝,插在高瓶中,静静的角落中。每当我看到家中的这一丝野趣,就想起我和爸爸妈妈爬山时所遇到的种种艰辛,和那种在共同经历艰难后的人与人之间的协作与信任。
那是五年级的暑假,作为同行的爸爸、妈妈又要去八仙山进行每年一度的科考(主要是爬山)。与往年不同,今年奶奶和姥姥身体都不舒服,权衡再三,爸爸一狠心说:“走,和我们一起去。”,妈妈也附和说:“就是,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早给家里干活了,你也应该锻炼一下了,不能总像小公主一样,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蛮横霸道。”
就这样,我混进了科考队。也许是因为我第一次进行科考,我的心里洋溢着喜悦和兴奋。早就听说了八仙山的自然美景,心生向往;又听说有山蚂蝗和毒蚊子,不禁哆嗦了一下;还听说山路崎岖难走,忍不住伸伸舌头……总之,我就像一个要进入神秘园的孩子,八仙山的一切,都是那么让我着迷。
到达八仙山的第二天,我们的野外科考正式拉开了帷幕。迎着清晨温柔的阳光,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侧听着耳边声声的鸟鸣,我们情绪高昂的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我们与在山顶的观测站进行交流访问。 “心有余悸”是我回想这段经历时首先想到的词语。对于我而言,这是在八仙山考察时最难忘的时光。早上出发时还是精力充沛,满怀希望,跟着爸爸妈妈,一步也不敢落后。可是,爬过一个又一个山头,虽然观测站就在眼前,可山路迢迢去仍然望不到头,不免有些焦躁。一路上高高低低,起起伏伏,这山更比那山高。当我终于到达最后一个山脚,看见了观测站,心里又倍增了勇气和信心,手脚并用努力爬上山坡。站在山上往下看,果然是心旷神怡,饱感“一览众山小 ”的豪情。
自古有云,上山容易下山难,真是惊险不断。从观测站的峭壁处动身下山,我紧贴着峭壁,战战兢兢,紧紧跟着爸爸妈妈的脚步,不敢多迈一步旁路,唯恐滑下山头。树林深处树枝繁茂,密密麻麻地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真成了“开路先锋”,在山里走出一条路。 机械地移动着双脚,忽然看到前方一片光亮,我还误以为我们已经越过了一个山头,心里一喜赶紧往上爬。殊不知仔细环顾后,观测站居然还在眼前……这才意识到我们花费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绕一个大弯才走过一段原本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稍作休息后,正式下山。那山路让我毫无方向感和安全感,一会儿往山上走,我手里紧紧抓着旁边的树干树枝,哪怕是草本植物也当成了“救命稻草”;一会儿又往山下走,蹲下身子,紧贴地面“滑行”下去,有好几次还差点刹不住车,差点撞上前面的爸爸。在那样的山里走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终归要靠自己。有时候,心里都快没底了,只好一直暗示自己:“爸爸妈妈可以做到,我也一定能行的!” 时间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在山里悠了几个小时,到最后,除了看着爸爸踩过的路,几乎没有多余的感觉,甚至我都懒得抱怨了,噢不,是没有时间去抱怨了。 终于捱过艰险的三个多小时,终于捱到了那片熟悉的竹林,本以为“丛林历险记”到此告一段落,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竹林照样不留情面。坡度大,地面滑,让我站着都摇摇欲坠,更甭说下去了。最后一狠心,只好牺牲一下裤子和鞋子,坐在山坡上就“滑”下去了。事后检查,从鞋子里“哗啦啦”地倒出了一堆竹叶和沙子……为了纪念成功的喜悦,我拔下了身旁的一棵杜鹃花枝。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都遥远了,却记住了当时爬山时的麻木,下山时的惶恐,在危险处有人拉扯我一把的感动,脱离大山后的庆幸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梦境一样飘然远去……只有手脚上的划痕和伤疤才能证实这一切曾经是,明明还能记得爬山时自己脑海中闪过的念头,眼之间好像又忽然那么真实地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