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遐思

初一/散文/869字/383℃/2024-05-22

黑夜就这样以它广袤的黑暗和宁静将我揽在怀中。纵是有白茫茫的灯光,包容在无孔不入的漆黑中也只是黯淡的星点;纵是有嘈杂的吵嚷和音响设备的喧闹,暴露在一触即是的寂静中也显阻滞。在黑夜这样一个大容量的容器里,喧哗和光亮这些有棱有角的物体是无法充填的,而拥有着柔软、纤细的质地的黑暗和宁静,却被黑夜慷慨地收容了。

每一件事物从开端到完结,无不是高潮迭起的。黑夜却例外,像一根紧绷的丝线,没有些微的震荡。它拉下的白天的幕布,搭在人们肩上竟是那么轻柔,仿佛没了形态。接着,在一片混沌中,黑夜就像一个沉稳细腻的女孩,提着裙裾,踮着赤脚翩跹而来。这画面也许有声的,脚板轻擦地面、女孩口中若有若无的呢喃。只是人儿都沉醉在她协调的轮廓和浮动的黑影中了,便稍稍被淡化了。

白天过于猛烈的阳光,拼命地穿透瞳孔,渗透进人的每一寸肌肤。处于白天的人儿,形态总是过于拘谨、方正,一颗心被太多繁杂的追求和无裨益的思想灌得膨胀,失却了原来的形态。那种虚无的丰满在黑暗的衬托下显得那么不堪一击。黑夜里的心,有微风轻抚,有黑暗松弛,那些虚无的充填竟就那么沦陷了。在极度释然的情况下,固态的心仿佛呈现出了气态,一阵风拂过,仿佛就要跟随它弥散在空气中,整个人轻飘飘的;但它毕竟是固态的,要不怎么能感受到它莹润张弛的形态呢?

黑夜最擅长把人的肢体和精神前因伤柔软的床。它会给人短暂伏案的灯下时光,但迅疾又会频繁地拉拽你的眼帘。人的意志会操纵眼皮同困倦战斗,但这种强制在黑夜执着、柔腻的温柔下却陷得势单力薄。这样一场力量悬殊的搏斗,人以匍匐的姿态伏在了黑夜面前。

然后便是一个迷幻的陷阱。人靠进了夜的臂弯,白天繁琐而冗杂的记忆瞬间被删除,耳畔是黑夜深情的诉说。黑夜那睫毛覆盖着的深沉的双眸、垂落的柔顺的发梢和柔婉的嗓音,让人的心迅速被攻陷,迷糊地撞进了一个干净的、摒弃了一切罪恶和束缚的世界。

我想不到任何恰当的辞藻来谱写夜的赞歌,一切华丽的雕饰对黑夜都显得太过浮夸、矫情,唯有俯下身子,伏在她暖暖的怀中,用双耳捕捉她的心跳。然后,在她深情的注视和温柔的亲吻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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