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当我站在香山前面着满山红叶时,那发紫的红,如血的红,入骨的红,刺痛我的骨髓,扎入我的心窝。
我也有两片香山的红叶是毕业前吕老师从北京背回来的。它们清瘦却血般鲜红,渺小却仿佛凝聚了一切生命的力量,是透着倔劲的沧桑,是两年前校门口那个挥舞着手臂矮小、佝偻的身影。
少年的心呵,到底才懂得什么是辛酸的若味了。人生的旅途漫漫,多少那样慈爱的目光直铺满心底的角落?萧萧的落叶在风里打战,小河瘦了、草儿黄了、田野光秃秃的,满目苍凉。记得我第一天上学,初见吕老师,竟然傻乎乎,怯生生地一动不动。我笨、笨的出奇,自己的名字写不出,她手把手教我。当我第一回在她的手心里歪歪斜斜地写出个“詹”字时,她笑着流出了眼泪。深秋的风粒粒地鼓气腮帮,摇曳的红叶像在庆祝着伟大的成功!
吕老师使我们骄傲地度过了六个春秋。我的同学们没有人被罚站在教室门外。也没有人因为老师的家访,被打烂了屁股;学习我们最用功,玩起来我们最疯;学习的奖励一个接一个,竞赛的奖状一张接一张,我们可以在毕业考中揽下学校所有的奖学金名额,我们能以总分的校运会成绩超过第二名五十几分的绝对优势摘下桂冠——谁能比我们更快活呢?
可是,当我们踏上难行的步伐走出校门时,竟未曾听见她一句的嘱咐,只看到暴虐的秋风掀起昏黄的烟尘,遮去了她满头的霜发,只能触摸着她留下的红叶,上面清稀跳动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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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站在遍山红叶前,想起恩师,恩师那因病潮红的双颊,泛着如同血枫那淡淡的沦桑… …
六年如一歌,秋又到了,苗儿又该过冬了,那年春为苗儿生的叶经霜历雨,如今已剩下血的颜色,在秋风中为苗儿过冬离去,甚至落手土壤,作肥泥…
…早已踏入初中的校门,新叶又开始为我们制造,输送养分。眼前恍如香山如血枫叶,我的老师,你是满山中的一叶吗?血枫飘洒,可师恩不落。
教室后的奖状一张张多了起来,枫树苗儿在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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