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个小花园。
说是花园,不如说是空地,未经规划,也没有格局。据说这栋楼刚盖成的时候,房号刚一确定,没等搬新家,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们自作主张,礼让三先却又明争暗抢地划分了势力范围。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平一块土,圈一圈篱笆,种上一棵一丛的小苗,好了,踏实了,大家都是有知识有涵养的人,谁又会戕害无辜的小生命呢?
花一年开一次,树也一年年枝繁叶茂了,蝴蝶、蜜蜂春天来;花喜鹊、啄木鸟夏天来;,一群流浪猫也真心喜欢上这里,家族越来越扩大了。
经历了冬天,迎春花最先来报春,就是在无花果树下,圈着篱笆的一丛,我和儿子还穿着厚厚的棉衣,她居然颤颤巍巍、抖抖索索地试探着冒出了几点黄,这是先头部队吗?在觉得还能承受之后,一些小朋友经过一晚上的商量,挨挨挤挤地同时冒出来了。最让人吃惊的,她们还挑衅地吹了几声口哨,远处角落里的那几枝虽然零落稀疏,居然也有几朵遥相呼应了。
比起迎春花的畏畏缩缩,桃花开放可就有点张扬了。花园里的野桃树种来本不是为了结果,一丛一串的粉白越加地仗势,似乎把原本用来结果的力量也用来绽放,用来招蜂引蝶了。
挨着桃树有一棵桑树,没有开花,可是表现出来的是不屑,在叶子中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白绿,没几天白绿又变成了紫。
春天的风把冬天送走了,可是,先是落了一片的黄,又是落了一地的粉,铺了一路的紫。
转眼,五月了。我想夏天快来了吧,北方的春天本来就短,我毕竟见缝插针的欣赏了春天,也该算知足了。但心里总有隐隐的不满足。
这时候,石榴有了一些异样的表现。没有人知道她要开花,只看见浓密的叶子中偶尔露出一点点清白的豆大的苞,和先前的迎春花、桃花真是没法比呢,小小的,让人怜。她是不是有点自惭形秽呢,躲躲闪闪的,风一吹,就趁机藏在叶子后面了,我寻她不见。
几天过去了,我都等得不耐烦了,花苞才露出了一点红晕,似有似无,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呢。才出落得像一个花骨朵,泛着油光,椭圆的身子前半部分鼓出,还多了几道棱。像是装腔作势得蕴藏着几朵花瓣,不过离含苞将放还差得远呢。
又过了几天,红色渐浓,油光渐亮,棱的前端已分化出三两个小嘴,鲜嫩欲滴:有如娇羞的女孩,绽放笑意前,更多的期待。
就在这万枝浓绿中,在阳光爱意下,一点一点,一天一天,红了,终于开了,于是想起了人们常说的“石榴开花慢慢红”。是够慢的,不只慢,还矜持,一棵树就这么一星一点,隔上一个月,还是一星一点,只不过换了位置,就像三五好友,饮一杯淡茶,静静地陪在身边,等待着渐渐成长,欣赏着慢慢绽放,在她合笼时,远远的告诉她,我准备好了。
就这样,一个夏天,你不争我不挤,每多花都淋漓尽致地绽放了自己的绚烂。
石榴花开不是春天,但她和所有春花一样,蕴蓄了一个冬,不同的是,她绽放了一个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