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日已西斜,天色依然很亮。弟弟的书包放在一边,书包的肩带断了,他正为明天怎么背去上学而苦恼。妈妈叫我陪弟弟去37区那儿的路摊边缝补,我欣然答应了。
37区的街是条旧街,路旁有几个工厂,往右道直走还能看见个小菜市场,这儿一天到晚都很嘈杂,与优雅华丽的小区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顺着街直走,在大药店的门外,看到了一个小摊子。说是摊子,其实就是一部人工缝纫机。缝衣服的是个男人,这令我很吃惊,约莫四五十岁,额头上有几条显眼的皱纹。
我们去的时候,他正用缝纫机帮着一位阿姨缝裤子。他细细摸索着裤子上的洞,像在做一项伟大的工程。药店里的透出的光显然还不够亮,他看得十分费劲,有时要把脑袋伸到几乎贴紧裤子。他一边费力地按着那个洞,一边慢慢踩动着脚下的踩板,踩板带动缝纫机活动起来。姑姑家里也有一台缝纫机,我曾见她踩过,但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过了一会儿,他补完了,递给一旁等候的阿姨,我立刻把书包递给他,因为现在已经快7点了,家里还有一堆作业呢。他先是问我们哪里坏了,弟弟指给他看,他会意的点了点头。依然是那张平静的脸孔,静静地。不到一分钟,他就补完了。这时,一旁的阿姨抱怨道:“师傅,这怎么补得这样?都张不开了。”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头,“好,再帮你改改。”
弟弟在一旁试试补完后的书包,我提醒他拿钱。他掏出20元,是妈妈给的。我递给补书包的男人,他平静地说:“一块钱”我仍旧把20元地钞票递给他。“没零钱?”他问。我点了点头,他不再说什么,接过20元的钞票,在裤子的右口袋拿出个旧旧的皮夹子,拿出一张10元,又从左口袋掏出一叠纸币,全是一块钱的!补书包的男人抽出4张,弟弟在一旁嘀咕“怎么都是一块的!”我狠狠地瞄了他一眼,他立刻会意,止住了话。他把4块钱和10元钞票放在一起,他把身子往右倾斜,从后边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紫色的5元纸币,他把钱认认真真的数了一遍,递给了我。我微笑着接过钱,他依然一脸平静地接刚刚补过的裤子,继续工作了起来。
回来的路上,弟弟问我:为什么他不把钱放在一起?我没有回答他。我在想,他一天究竟得听到多少句类似弟弟刚刚说的话?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坐在缝纫机前?是什么,让他对生活这么充满自信?想到这儿,我突然想到姐姐前段时间说的:
中午,他上街买东西时看到路边的乞丐,身旁躺着个小孩子,她便给了他几块钱。回家的时候,她竟看见那妇女带着小孩高高兴兴地走了!
我不禁对补书包的男人肃然起敬。我仰望深蓝的天空,几朵微云掠过。我心想:同一片天空下的人,竟有如此大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