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着小舟在河流上飘荡。
回头看,岸上盛开着大片大片明媚的鲜花,争奇斗艳,我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芳香。朋友们在花间嬉戏,追逐着蝴蝶,追逐着风,而我将要去的前面弥漫着雪白雪白的雾,看不清前面的世界究竟是何种模样——美丽,抑或者丑陋。
这条河,叫做成长;这叶舟,叫做时间。
我十三岁了,也多了一份称之为“想念”的情感。曾经,我以为我永远学不会它,如今,我无比强烈的地怀念过去,想念我的童年。
总角之年,我们真是天真的可以,看一切事物都带着一股孩子气,总以为外面的世界阳光灿烂,不懂得什么叫忧愁。呵,“以为”,真是一个形容不知天高地厚的词语。
在我小时候,一到周末,我就会和爸爸妈妈来到外婆家,这里有许多跟我年龄相仿的孩子。
我们最喜欢玩“警察抓小偷”。首先,确定范围(非常大)和“警察局”,并把一些树叶当作贵重物品;然后,自由选择做警察,还是小偷。我每次都选做小偷,因为警察实在是太累了。当然,有更多爱酷的男孩子要当警察。一切都安排好后,警察和小偷斗智斗勇的故事就开始了……
这是个万籁俱静的“夜晚”,警察正在警察局里睡觉,还直打呼噜哩!我带领着小伙伴蹑手蹑脚地到警察局偷东西。我们每人拿起几片树叶,满以为自己得手了。突然警察们跳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大吼一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丝毫不为所动,朝四面八方分散跑开,让警察一时无法决定到底往哪边追。我们就抓紧时间躲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有时快被警察抓住了,我就赶紧跑到厕所里去不出来。要是他们来个守株待兔,连我的伙伴绞尽脑汁也无法引开他们,我就只好利用其中一个规则:不得抓请假的人。我一走出厕所,就大声说:“我请假。”等我走到安全的地方,又赶快说:“还假。”此招百试百灵。
在这条河流上,我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乘舟而行。尽管大家性格迥异,但笑声不断。总有人不再和我一起走下去了,而去了另一条河流,或者,上岸。
我迷惑了,我这样走,究竟对吗?
小学时,家和学校之间隔着长长的田间小路,还有两条小河,一条宽,一条窄。河上搭着几块大石头,俗称“跳蹬子”。想我那时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过跳蹬子。幸运的是,我的同学李攀与我同路,每次过河,她都会牵我。我俩的家也挨在一起,所以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儿。我以为,她便是我的朋友了。
有一次下大雨,水把“跳蹬子”淹没了。别的学生都绕路从大桥回家,唯独我和李攀为了少走一点路,竟准备过河。可没想到,这差点让我后悔终生。
来到河边,我看见昏黄的河水呼啸而过,卷起雪白的浪花,水流声如雷声轰鸣。我害怕了,李攀也大抵如此吧。可我俩偏偏死鸭子嘴硬,不约而同地说:“我先来。’就这样僵持了好久。我最终拗不过李攀,只好让她先来。
李攀将裤腿挽起老高,谨慎地踏入水中。我心跳如鼓,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啊——”伴随着两声尖叫(一声是我的,一声是李攀的),李攀被水冲出好一段距离。我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咚!”呀,我欣喜地发现一位叔叔跳入水中,使劲游向李攀,把她抱住,吃力地游到岸边。我霎时喜极而泣。
后来,李攀搬家了,然后,我们渐渐生疏起来。
我多么想往回走啊,可是船只能向前行。
雾已经变得稀薄,周遭的景物开始明了起来,我知道,船快停下了。为什么我心里没有之前预想的快乐,而只有不舍、难过和疲惫?
前方,就是我将踏上的土地吗?
泪水在眼眶里徘徊,想要落下,折射出一点晶莹。
我终于明白了,白驹过隙,简单的四个字,却是最令人惆怅的一个词。过去的十二年,就像我指间悄然滑落的细沙,无论多么努力想抓紧它,结果都是徒劳。
歌里唱道:“越长大越孤单。”不仅是这样,而且还是越长大越无聊。
初一的时候,不知从何时起,班上居然流行起了一个特别让人无语的游戏——挠痒痒。我们成立了两大家族:干氏家族和李氏家族。我就是干氏家族的大姐大。不同家族的人在游戏中是对立的,由于人数多,战况非常激烈。常常有人为了挠人痒痒,从楼上跑到楼下,甚至跑到操场。我干氏家族不如敌方李氏家族人多,便采用智取。
A计划,由几个伙伴引开敌方的大部队,我再带领几个伙伴围攻敌首李思燚。我们专门研究了人的那个地方最怕痒,因此,李思燚被我们弄得哭笑不得,怎样挣扎也无法逃脱我们的魔爪。如果倒霉的话,敌方成员会趁机反扑,把我摁在地上就挠痒痒,那个滋味真是……哎,不提也罢。
B计划,让几个我方成员混入敌方内部,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间谍”。当然,敌方是混不进来的,我们干氏家族可不是像李氏家族一样是临时组建起来的,我们的历史可“悠久”得很,大家都团结的很呢!
船突然停止,彼岸就在眼前,我鼓起勇气踏上这块土地。再眨眼,船,不见了;雾,不见了。鼻尖泛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
我仿佛看见远处小小的我在不停地挥手,嘴里说着什么。那口型是,再见。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是一段精致且美丽的回忆,我小心翼翼的捧着它,默然微笑。
十三岁,我学会了想念,多了一份记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