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歌者,在桥头。桥头映不入夕阳的温柔,便有了歌者。
歌者是夕阳里的斜发中的一丝,却不仅静谧于夕阳一轮。寻影是不行的,轻柔的高低起伏看不见突兀,顺着脸庞,即逝。身寻觅他下一次的喘息,唤起的,不止于心头与桥头的丝丝缕缕,便延伸到了桥的那边,是止步的禁地。里面是什么?我想我不止一次问过,并惦念着,那里面的浓绿与漆黑的混杂不知埋葬了多少琐事与浮尘。歌声不自觉的把我引了过去,却突然定步——天已经暗了下来,不知浓绿后的漆黑还要向浓绿的更深处延滞多久,在那想要洞穿一切的浓绿后的漆黑,和想要回避一切漆黑后的浓绿,不知谁能与我一起伴着听风吟?真想乘着歌声,暂且观一下是否有缕炊烟或番天地在竹林尽头。可是我无法。也许是因为那莫名的空寂,我会因它而涤荡的全无,也不知是否有条无人的山路。想象中,竹林毕竟恓惶,但愿有位智达的歌者或隐士,伴着青灯孤影,默默吟唱看起来落满灰土的歌谣。应是暮鼓时分了,祝愿他已与轻风一样断去了万境尘缘,沉淀成了一种味道。竹叶摩挲时的叶落踪迹,也许在他看来只是万物的守则,更无须伤时地悲悯,也更不需为这而歌唱,大概他只于风声一起呼唤着自然的规律与无所求的凉意了。空山无人,流水花开。他渐渐也是风起叶落的一员。或许在于自然的融化中,会让众生把他度化成了轻风,但定是不属于任何,也不与任何同道——朝生夕走,不回眸,只是一曲歌曲了断了与凡事的机缘巧合,便不再有了滂沱的禁锢。
夜月至,风雨来,终于打翻了边缘可及的竹林中草木与泥土的浅淡香味。我只好渐渐的踏上了曾经陌生的路。
兀的分明听见了歌声,在竹林。渐渐相信这不知尽头的竹林的某一处一定有一座相同的桥,并分明是有歌者,在桥头。
船行,渐渐行上了救赎的路。人落,不再有别离的泪眼。约莫区别,仅是天边一片罕见的云蒸霞蔚,和浓绿里一丛不曾惧怕过的竹叶交轲。
浓绿渐渐纵深地去了,幻化了一片漆黑,一片别无所求的释怀。身回眸,延那歌声绝迹处——浮沉已满上了桥头。我不去欣赏雨打浮萍,也无须欣赏。因为明天同样的沉暮时分,必定还会有一名歌者,在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