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瑶
城南街角。
那座红砖老屋依然挺立,十几年了。哦,还有院子里的那棵老合欢树。
老人走了出来。老人便是它们的主人。
老人瘸拐着走到合欢树跟前,抚摸着它历尽沧桑的树皮:
“阿欢啊,你也该有我这么老了吧。”
没有回应。
老人继续。
“咱俩都是把老骨头,你陪着我,我也伴着你,生活真好。”
说罢,又瘸拐地拿来洒水壶,装满了水,滋润着阿欢。
这一切做完后,老人便开始食用早餐。
一个馒头,一包榨菜。这就是老人的早餐,简单方便。
老人咀嚼着干硬的馒头,眼前不觉模糊了。
方形的拆迁通知单,放在桌上,静静的。
老人眉梢紧皱,放下了馒头榨菜。依然瘸拐地进了书房。拿出笔墨,抽出信纸。
尊敬的县长:
您好!
我是城南边上的居民。听说这边的老房子要拆迁了,可我还是舍不得我这老房子,您看看,这老屋能不能留下?要是可以的话,那就真是太谢谢了!
城南居民
老人哆嗦地站起,把信纸放进了信封,投进了邮筒里,一切都显得小心翼翼。
继续啃起了馒头。
随后的这几天里,老人惦记着那封信,一直。
某天清晨。
院外,阵阵呐喊声。老人吵醒了,起身,要望望外边怎么了。
十几个工人囔囔着,要拆房了。老人见这幕,赶紧瘸拐地跑去阻止。
"哎哟!"老人一头栽倒,泥土溅了满身。要爬起身,腿脚却已麻木,不听使唤。
工人们在一旁笑得正欢。
“狗东西!呸!”老人气愤的骂了几句。
拆迁推后了。老人的脚受伤了,照医生说是脚踝扭伤了,很严重。
修养期。
左邻右舍都前来照顾老人。但时不时就会扯上拆迁的事。老人静静的听着,没有表情。
拆迁的日子还是到了。
老人非常愤怒。
女人进来了。浓妆艳抹的,很刺眼。
女人是来劝老人搬进新房子的。老人站起身,脚踝的伤还未痊愈,用手指指着女人:“你懂什么,你懂得它对我的意义么?”
“意义有什么用,真不知你整天守着个破房子干什么!”女人也发起火来。
“破房子。”老人哽咽了,“老伴死得早,嘱咐我替她守住老房子,守住这老院子,还有那老树。”圆形的泪珠闪着光,滑落脸颊,摔下去了。
“你个老东西,我跟你说,你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破房子,不拆也得拆!”女人破口大骂,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老人急了,想要表达些什么,却先晕倒在地。
洁白的墙壁,染红了。
老屋,留住了;老院,留住了;老树,留住了。
老人,却再也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