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刑》一直是我非常欣赏的当代小说之一。在小说的后记中,莫言提出了一个写作观念:大踏步的倒退。这是一部新历史小说,用现代的写作方式去写就一段历史,是颇具挑战性的。莫言潜心五年所著的《檀香刑》,是他个人写作方式和历史眼光的一种阐释。
莫言将《檀香刑》首先置于一个宏大的历史背景之下,1900年德国人在山东修建胶济铁路、袁世凯镇压山东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慈禧仓皇出逃。在那个内忧外患的年代,他让我们看到了一群山东高密县老百姓的生活。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却充满了悲欢离合。小人物对抗外敌的英勇与无力,小人物的幽怨与悲愤……所有的一切都被融合于此。
每一个读者,喜欢《檀香刑》。都可以由属于每一个人自己的理由。
这本书充满着暴力血腥的美学色彩。你会在书中了解一个随历史远去的角色——刽子手。还有两种最残酷的刑罚——凌迟,檀香刑。刽子手,是宫中的边缘角色,但却拥有无可取代的地位。长老的刽子手,被其他刽子手尊称为“姥姥”。“姥姥”下面,还要“大姨”,“二姨”,“三姨”。每一次行刑之前,他们的脸上便涂上鸡血,热热的鸡血涂在脸上,蒙蔽内心。
当你去读这本书里所有关于刽子手和杀戮的情节,似乎内心深处潜在的暴力基因在隐隐躁动着。词句篇章带来的刺激体验,如同隔着一层面纱,似远似近。檀香刑的准备与上刑,让人不得不讶异于历史之中的那可怕的“创意”残酷之极,还有刽子手那欠缺温度的灵魂。
《檀香刑》的结局,多少令人有点讶异。读毕之时,即是你的傻眼之时。大脑一片空白,诧异到无言。大段的沉默成了让人得以从历史的漩涡中上升至现实后得以喘息的空间。
新历史小说所制造的感觉体验,让我们看到生命的存在与死去的同样艰难的过程。
活着是一场考验,为一口饭,为活着的尊严而去拼命地努力;死去是一场斗争,为了那一瞬间的痛快而祈求,或是和长久的死亡来一次斗争。让人不经意间有一种难言的错觉,无论选择怎样的方式去活着或是去死,都是历史车轮之下一个个无奈的牺牲品,被历史残酷暴力的嘴脸所屠杀。
小人物的生命和大历史交织在一起,那就是一段传奇。《檀香刑》的传奇,带着猫腔的韵味,悲壮铿锵。莫言把“凤头”“猪肚”“豹尾”和猫腔这一地方剧中带进了作品之中。女主人公媚娘和父亲孙丙都是唱猫腔的好手。猫腔里带着媚娘的复杂情感,有情有恨。爱恨为她谱写成了一曲热血和与柔情交互而成的哀歌。高密县人的灵魂,都浸淫在猫腔之中。刽子手赵甲的冰冷的低语,也从猫腔的咿呀中再现。
《檀香刑》给予人最广大的想象空间,调动视觉与听觉的复合体验。你所见到的和你所听见的,都存在你大脑里因文字而呈现的布景之中。作者之景,未必是你心中的景。你心中的景,不是再现,而是一种通过阅读体验而形成的新创造。
这次给大家介绍《檀香刑》,内涵与技巧无需多提。将莫言和马尔克斯的对比也不再新鲜。小说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的感情变得丰富而深沉。能够通过一部书,走入一个新世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推荐诸位去阅读《檀香刑》,更多的是希望大家能够在其中体味一种奇异的感情体验。或是揪心,或是着急,或是感伤,或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