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白洲旁举目远眺的怨妇,愿为夜半挑灯待官八百里的深闺脂颜。静静在温暖的流年里重复着亘古不变的音节,呼唤着我的故人。
未曾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执着地活在我的心里,像冥冥之中他不绝的呼唤。
我的故人。我的子瞻。
他们说,你仕途不顺,在官场上几经沉浮,命途多舛,实为可悲。而这时你不在我身旁,我只能呼唤着,愿你一如既往的超然,嘴角一弯拂退愁云万里。
他们说,你口气狂妄,磅礴万里的词中少有感情。这时你在我无法到达的远方,我只能呼唤着,我能触摸到你柔软的内心,你只管继续豪放。不是没有深情,是难赋深情。
他们说,你一生中在凡尘中磕磕绊绊,几缕芳香伴随左右却未见真心。这时你的身影离我愈来愈远。我只能呼唤着,无数个人涉过你的年华锦缎,但最终烙在心上的只有一个。我比谁都明白,那便是王弗。她性敏而静,像一壶永远煮不沸的开水,但是冒出的热气却氤氲成你无数个夜晚的眷恋。不去想凭一首词断定一个人有多荒唐,因为我始终相信你对王弗的爱也一定不朽伴她长眠。即使陪你最久的是王闰之,即使在你死前守着你的是王朝云,那也无法与王弗之于你相比。那份绵绵不觉得情意只因有了你子瞻而令我心醉神往。
一直以来,一切只像石头扑通落入水中,之后杳无音信。我无止尽的呼唤也无法使你的脚步有所迟缓。我便一个人默默咀嚼你的词令,唇齿间的芳香弥漫开来。一个人在安静的阅览室将你的生平圈圈画画。恍惚之间,“叮”的一声听到你从遥远国度悠悠飘来的絮语:“我也是一直在呼唤你呀。”
我的故人,我在无数个夜里呼唤着你,诉解心事,为你唱起歌。这两个熟悉又迷离的音节我已重复了无数遍。故人。
我知道故人已故,我终究唤不回他。但我也不曾放弃,一次次将他拉近。我还在呼唤。
任那两个不变的音节漏空在陈旧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