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天堂过得好吗?你可知道昔日的丫头已经长大,却常常迷恋那方天空。
小时候呀,看着电视。我靠在你身旁,端详着电视机中的人们——为什么有人进得去?我把我的幼稚的疑惑说给你听。你轻轻地抚摸我的头,仿佛我是一个易碎的瓷,我似乎感觉不到你温暖的手在我头顶徘徊。你还是回答了我,用十分复杂的原理,异常官方的语言,我听得迷迷糊糊的。现在回想起来,依稀记得,那电视里的人,不是活的……
长大些了。你拉着我,躺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萤火虫,我嚷嚷着要,你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告诉我等你,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迈入田野,小心翼翼地摸索。回到草地,你又轻抚我头,说丫头乖,没乱跑。我问你为什么摸我的头时不用劲些,那样我才能感觉得到你的手掌余温吖!你摇摇头:“那么用劲,拍傻了怎么办哪?”……现在回想起来,依稀记得,那时我们一起放的萤火虫,很美很美……
去年春节将至,你叫我出门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眼中竟多了一缕无奈,心中多了一丝伤感,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你拉着我的手,走到一棵榕树下,指着透过树枝看到的斑驳的天空,哽咽地说:“人呀,死后就回到那个地方去哦……那个地方,被人们叫做天堂……丫头如果有想念的人去了那里,一定要记得来这里仰望天空,脑袋里就会……就会……浮现出你想的人的样子……丫头,记住了吗?”说到最后,声音发颤,一颗泪珠划过你俊逸却略显苍白的脸颊,我感到浓烈的不安,挥挥手:“哥啊,你……怎么了啊!”你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印象中这次好像比以往的都重。我捂着头,喃喃着:“这么用劲,敲傻了怎么办?”你的嘴角,笑意和泪水夹杂,抬头,你的眼中竟带着不舍……现在回想起来,依稀记得,那天回家路上,你反反复复地强调那颗榕树……
“哥,你干嘛要走啊?!”
“丫头——哥要读书去了……要好久才回来——”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这是永别!依稀记得,你不是跟我说“回来”的吗?……
千盼万盼盼到了暑假,我嚷嚷着:“哥终于可以回来了!”
然而,我被扯到了一片墓地。
之墓”——触目惊心,为什么会这样?!我心中无数次想象我们的见面,可却何曾料到会是这个样子。冰冷的墓碑,阴暗的天空,令人窒息的空气。抚摸墓碑,那是你的脸颊——你对我微笑,却是那么冰冷,毫无生气,死气沉沉!“我的哥哥呢?我要我的哥哥!”我歇斯底里地发着疯,任泪水淌下——我多么希望我温热的泪珠能唤醒沉睡的你呀!……然后我们一起去玩;然后我再听你解释电视机的原理——尽管我早已弄懂;然后我再让你敲我的脑袋,敲多重我都不会吱声——真的,只要你醒来就好!哥,你倒是醒过来啊,醒过来吖……丫头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丫头保证,丫头会乖……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离开墓地的,我只知道,回到老榕树旁,一抬头,真的可以看见你偏着脸笑着对我说:“傻丫头,那么用劲,敲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