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一尾鱼,一尾鲤鱼,一尾火红的鲤鱼。
我叫安好,很奇怪的名字。
我,要跃过龙门。若是在鲤鱼的成人日上跃过龙门,便可化为人形,若跃不过,便只能一生一世的为鲤鱼。这是鲤鱼族的传说,我坚定不移的相信。
【二】
我以为不断的努力就可以跃过那道神圣的坎。
所以,我不停的跳跃。不停,不停。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一次又一次地爬起。
若离说,我是鲤鱼族最傻的鱼,竟然如此傻的相信了一个古老荒唐的传说,而且从小时候相信到现在。
我承认,我被这个传说束缚了。我只要愿意,这世间任何事都可以。
我相信阿婆。
阿婆说,只要专一便可凡事皆成。
我相信她,也相信她说的这句话,所以我相信了这个传说。
我相信了她,却不知何为
凡事皆成。
【三】
我在梦里看见一袭红衫,像我的鳞片一样的火红色。却不知怎的,莫名的醒了。没有红衫,只有妙曼的水草,蛇一样的舞动。
动动尾巴,数着身上的鳞片,我知道,明日就是鲤鱼族的成年日,我在明日便是成年的鲤鱼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问过浮萍。问她是否会为自己是浮萍,一生注定的宿命而不甘,而难过。
她说,无所谓,这世间的生灵,因为不同而不同。
我不懂。
因为执迷。
【四】
“回来吧,你属于水,你是水的孩子,你是鱼,于人世,他们怎能接受一个异族?”
“我知道,我明白。”
今日,是我的成年日,我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纵身一跃,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
这一跃,是平生跃得最高的。最高,亦是摔得最惨。殷红在水里蔓延。
不甘,我,不甘。
逆流而上,最后的挣扎。
纵身一跃,仿佛跃过千山万水,最终,跃过。
一袭红衫,成功了,也失败了。
【五】
若离说,我太傻,无论为人还是为鱼。
我相信她。
因为,于人世,我就是一个异族。就像我抱定主意时,她对我说的一样。
为鱼时想为人,为人时想为鱼。
我傻,因为我执迷。
我依旧会端坐荷塘,看着那龙门,不再敬畏它了。
若离说,其实对于鲤鱼来说,荷塘便是归依处。
可惜,我不懂,我是一尾死心眼的鲤鱼。
阿婆说,为鱼就要过好鱼的生活,为人就要过好人的生活。
我后悔了,却回不了头。
鲤鱼族的长老说,安好,你要安好,这世间没有如果,既然已经选择好你的路就不可以改变。
【六】
我懂了,迟了。
于人世,我才明白,想为人,仅仅是因为好奇。
选择好的路不可以改变。
就像,我是鱼,我是人,都只是同一颗心。
曾经遇见过一位高僧。他说,我不是人,想要回到我的世界,到蓬莱仙岛求水族仙人就可以了。
我说,既然选择了,就不再想后悔。
……
我想,我已经长大了,安然的长大,像我的名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