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蓝天、绿地连为一线。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碧空如洗的天。恍然间,觉得天地颠倒。绿地一抹白,蓝天一抹白。
在阳光中安静沉睡的大草原,似乎从来都没有醒过。
离我家大约十米远处,一户草原人家建成了一个小庄园。篱笆围着矮矮的小楼和一个小小的花园。
那是我大草原上唯一的邻居。
据我观察,那个小庄园似乎只住着一个女孩,大概13岁左右。
每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草原,那个小庄园便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她坐在秋千上,眺望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还没有完全苏醒的天。
我对那个邻家女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女孩家好像有一只小羊羔,那只小羊羔好像没有离开过小庄园,我也从没有看过女孩离开小庄园,似乎庄园里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与大草原、蓝天隔离的世界。
我常在清晨的时候散步,总会有意无意地走到小庄园附近,想要近距离接触女孩和那个小庄园。
不管我走到哪,女孩都是背对着我的。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长发在微风中飘荡,完全是一个草原姑娘的形象。
我好想看看女孩的容貌,庄园的秘密,可是总无法成功,总有一种力量让一切背对着我。
我渐渐放弃了观察女孩和那个庄园的念头,直到……
晚上,我会打开我房间里一盏不耀眼的橙色小灯,温馨的灯光伴我度过一个个草原寂静的夜。
那天,我早已进入梦乡。梦里,我听到敲打固体的声音。我揉着眼睛起身。那敲打声不是从门那里传来的,而是从窗户传来的。我望过去,外面一片黑,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打了个哈欠,告诉自己声音只是从梦里传来的。倒下去,正要入眠,又一阵敲打声,很缓慢,却毫无节奏,和我的心跳一起,高低起伏。
我突然害怕了。要知道,草原的晚上是很安静的,不可能有人在晚上找你。
我坐起身,屏着呼吸按下白炽灯,然后向窗户。
我清楚地看到外面有一个人,其实当时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一个人。白色的衣服,乌黑的长发。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敲打声再次传来。
我壮大胆子往窗户边走。外面的人慢慢抬起头。我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张女孩的脸,苍白的脸上还有两行湿漉漉的眼泪,眼睛里都是血丝。好安静,我听到了外面传来小小的哭泣声。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窗子。
“求求你……帮帮我……”女孩用嘶哑的声音恳求着。
我站了一会,然后推开房门,绕到房子侧面,也就是我的房间的窗外。
女孩比我矮一点,白色的睡衣,长发凌乱,低声哭泣着。
“怎么啦?”我很小心地问女孩。
女孩没说什么,拉着我的手,领着我走出了我家小花园。她拉着我,向不远处那个小庄园走去。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那个神秘的女孩子。
女孩把我带进了小庄园,然后把我带入小房子里一个亮着灯的小房间。
房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脸色苍白,微微皱着眉,很痛苦的模样。
我看了看女孩,明白的女孩的用意。
我走近小男孩,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温度高得吓人。
我让女孩拿一块沾着凉水的毛巾搭在小男孩的额头上,然后跑回家拿来退烧药等一些医疗用器。因为方圆百里就我和女孩两户人家,所以我家里肯定会放有一些急救用器。
回到小庄园,女孩已经把毛巾放在小男孩额头上了。然后我和女孩用尽一切方法使男孩的体温降下来,男孩的意识算是清醒了。女孩扶着小男孩起来,倒来一杯温水,给小男孩喝下去了。然后再让他吃下我带来的退烧药,他便睡去。
女孩从我进入庄园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我还想说些什么,女孩便把我送出了门,然后身关掉了小房子里唯一的光线。
我回到家后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女孩的事。
随后便是平静的十年,如箭飞逝。
我们都长大了,我们没有离开过大草原。
女孩变了,她开始活泼了起来。一天,她请我到她们家吃饭。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女孩说。
“啊?”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和弟弟从小父母双亡,他们是出车祸死的,那场车祸同时也带走了我弟弟的一条腿。”
“那你们为什么来这?”
“因为我们一家人都喜欢生活在大草原,所以我就带着他们来到这,请乡里人帮我盖这个庄园,于是就在这安顿下来啦。”
我笑了笑。
门外,天际,一望无际的草原与碧空如洗的天空连为一线。草原一抹白,天空一抹白。
余光里,我看到了一只小羔羊在篱笆边玩耍,小羊羔身后一只成年羊低头吃着草。
温暖的阳光,微微的风。
那是我们的大草原。
这是我的邻家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