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的守望者

初三/记叙文/1221字/909℃/2024-05-10

初夏的风拂过麦田,青葱的麦苗仿佛在一夜之间被施了魔法般的,变成诱人饱满的金黄。爷爷坐在田塍上抽烟,心满意足地望着他的麦田,像是欣赏一件精巧的工艺品。

和千千万万普通的农民一样,爷爷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几亩土地上躬耕。自从十七岁跟随祖辈拿起了锄头,至今已逾五十年。而那把锄头一旦扛在了肩上,便再未放下。我曾不解,是什么让爷爷将半生心血倾注在这一方土地上,现在想来,这便是“专注”二字的魅力吧。

爷爷干活时向来是不多话的,只偶尔有几声嘹亮的号子划破麦田上空。的确,专注者都是沉默的。我曾仔细地看着他干活。那是麦子收割的时节,爷爷挥舞着镰刀行走在麦田间。夏日毒辣的太阳灸烤着土地,他偶尔抬起手臂揩一下满头的汗。他的胳臂一遍遍抬起又落下,认真而有力。他的眼前是齐刷刷倒下的麦穗,身后是摇曳的金色麦浪。爷爷凝视着麦子,眼神专注得近乎痴迷,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麦田里,爷爷瘦削的背弯成了一张弓,弓的两端,挑着他最美的愿望。

听父亲说,改革开放之初,很多农民卖了土地土地南下淘金。当有人劝说爷爷卖了那几分薄田也出去闯闯,另谋生路时,我那好脾气的爷爷动了怒。“这是我的地,我这辈子只会种地,我哪也不去!”我知道,爷爷早已把守望麦田当作他毕生的事业,兢兢业业地经营着。他深知城市里被酒精氲染的夜色原本就不属于他,用汗水浇灌这片绿了又黄的麦田才是他最终的归宿。所以当那些蜂拥南下的掘金者无功而返却早已忘记握住镰刀的姿势时,我的爷爷仍旧守着他的麦田,心无旁骛,平静且满足。

他是那么一心一意地痴守着他的麦田。他熟悉微风吹起时摩挲耳壁的麦苗前俯后仰的拔节声,他熟悉赤脚行走在田地里逐渐传来的阴凉感受。他清楚麦田里哪一处土地最易渗水,他清楚夏日里哪一处蛙鸣最是清亮……

我是很佩服爷爷的全心全意与专注投入的--他的一生只与几亩麦田有关,就像那位20年来只画玫瑰的艺术家。能够自始至终地坚持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村里的人嘲笑他天生的劳碌命,整日像头牛一样在田里打转。他憨憨地咧咧嘴:没办法,谁叫我是个农民,爱这田呢。其实村里人不知道,他有多么享受这劳作的幸福。他贪恋这脚踩着水漾的田地的温润感,冰冰软软的,清爽的凉意透过脚底板直传遍他的全身,舒畅极了。……

村里的年轻人耐不住这乡下无味的生活,结伴准备去城里闯荡,问他是否同去,他摇摇头,仍是咧嘴憨憨一笑:我放不下这田。村里的年轻的男人几乎都走了,剩他一个和其他的长辈在田里劳作。爷爷是位修缝纫机的老师傅,自打我记事起便是。

他的工作台是一张木制的缝纫机机板,缩在厅堂的一隅,轻微一碰便会摇摇晃晃,吱吱呀呀地吟唱起岁月的歌,木屑和着空气中的微尘轻盈起舞。常年的使用,机油顺着木板的文理渗入了机板的每一个毛孔中,怎么擦也擦拭不干净,一如爷爷遍满老茧的双手,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机油味,手背上的褶子尽是常年堆积的油污。……

爷爷一辈子只做了这件事,却投入了全部的热情与精力。我抬头看到庭院里那颗老树,只开出一朵花却美得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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