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叮咚声,百鸟争鸣声,竹柏窸窣声,或是家人叮嘱声,亲人呼唤声……对于我们来说,这些声音是最普通不过的了。但是,对于那些生活在无声世界里的人们来说却是一种奢望。而对于他们的不幸,我们这些幸运者又能做些什么呢?
聋哑人,既听不见美妙的声音,又不能说话,他们生活在无声的世界中,所能触及的,只有动与静的画面。曾记否,那个令人惊叹不已,拍手叫好的《千手观音》节目,那是聋哑人在无声中创造的奇迹。那雷鸣般的掌声,虽然她们听不见,但是,她们可以用心感受到。
我曾接触过这样一个聋哑人,他没有舞台上的那些聋哑人那样光彩照人,他的生活很平凡。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冬天的早晨,地点是奶奶家。当时,我正很不情愿地脱离温暖的被窝,坐在床沿穿衣,只听得楼下先是一阵敲门声,接着是奶奶跟谁说话的声音,却又听不见来人的声音,真是奇怪!等到我下楼时,便见到灶台上摆着诺大一只猪腿。惊奇之余,我听着客堂似乎有些动静,于是循声走向客堂,只见一位陌生人正坐在火炉旁,衣服穿得很单簿,正使劲向火炉方向靠,还不停地搓着手。出于礼貌,我走到他身后半米左右的地方便开口叫了声“大叔”,只见他仍旧旁若无人地搓着手,时不时跺一跺脚。我很是郁闷,心想:“这人怎么这样?”于是觉得无趣便身走向厨房。
正巧,我遇上刚从厨房端茶出来的奶奶,只见奶奶小心地捧着那盏茶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然后把茶递给他。他呢,总算是有反应了,傻呼呼地一边笑一边接过茶,然后奶奶一边跟他比划手势一边说着什么,总之,我看不懂,也听不懂,一头雾水地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奶奶又进了厨房,摆弄着碗筷要盛早饭。我一边帮忙一边向奶奶提出疑问:“奶奶,他是聋哑人吗?”奶奶急忙说道:“别说,别说。”我嘟哝道:“怕什么,他又听不见。”奶奶又说:“他是听不见,可你这么说是不尊重他,总之,他还在这儿你就先别说。”我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
奶奶端出早饭,当然也帮聋哑大叔盛了一碗,虽然,聋哑人大叔一直推辞,但还是盛情难却地接受了。奶奶又总是给他夹菜夹肉,还把我最爱的红烧肉大都夹进了他的碗里。这一顿饭,奶奶吃得很开心,聋哑大叔吃得也很开心。
他临走时,奶奶还从柜子里搜出姑姑前些曰子从外地带来的土特产,硬是塞进了他的手里,还用手势比划着,大概是告诉他这些东西自己不喜欢,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送给他,他很不好意思地收下东西,笑了笑,拍了拍我的头,然后笑着给我们打手势,大概是在告别吧,最后,他开着一辆小三轮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注意到那三轮车的把手边插着一面小国旗,心里暗暗发笑,国庆节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插它干嘛?
他走后,奶奶才告诉我他的故事,他从小就很苦命,自打一生出来就是个聋子。其实他本来并不哑,只是在听不见声音的情况下要说话有些困难,于是渐渐地连话也不太会说了,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聋哑人了,可他心肠很好,虽然也只是个农民,没什么钱,但却非常热心,见到别人家有困难总要帮一把,自己有什么好东西也总跟别人分享,这猪腿就是个例子嘛。奶奶了解他的苦处,于是就时不时地接济他,总找些吃的穿的用的塞给他。听说,他现在也不是不会说话,他会说:“毛主席万岁!”只此一句,别无它例。也许是他受过党和政府的恩惠,心中感激而从无声世界中发出的心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