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爸爸这个称呼很陌生,他似乎在我同年的那一段时光里隐藏了。
我只记得我肚子饿了的时候,是妈妈抱着哄我,然后在我脸上亲一下去给我做饭;也是妈妈经常带着我去买菜,我看了她为生活而节俭的样子;小时候因为调皮,大冬天的把穿在身上的棉衣烧着了,是妈妈不顾一切的用双手把大火按灭,她的手上至今还有烧伤留下的疤痕。这一切都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是最疼爱我的,所以跟朋友在一起,我都只是谈论妈妈,而很少提到爸爸,因为我确实不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我想他抛弃了我们。
从我上初中以后,爸爸这个让我感到陌生的人慢慢出现了。我不喜欢他,不仅是因为他闯进了我们的生活,还因为他把妈妈夺走了,她不再以我为一切,还经常因为那个“爸爸”而批评我,这就更增添了我对他的厌恶,虽然他一直都试图讨我喜欢。我承认他真的对我很好,关心我,还经常维护我,但这一点不能减少我对他的排斥感。
而让我们之间的矛盾达到顶峰的是高二那年一次吃午饭时,我拒绝吃他夹给我的菜,并且扔到了垃圾桶里,妈妈那次一定是真生气了,打了我一巴掌。我知道她早就厌倦我的行为了,而我也厌倦这样的生活,于是我住进了学校,一星期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家,他们都准备一桌子的好吃的,像是给我过生日,从不厌倦,也许妈妈也后悔了那次打我的那巴掌。
我仍然一星期回一次家,仍然对他冷漠相对,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那年冬天我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到了死的边缘,我看到他们都为我而变的憔悴,那时候我心里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而是内疚和惭愧,但那只是一时的,真正让我心生愧疚的是,在我做手术时他给我输了那么多血。医生告诉我他给我的输血量太大以至于差点休克,我被彻底打败了,几年积累的怨恨之墙瞬间崩塌,被爱的力量打垮。
我不再烦他,回家的时候,也会接受他关爱的问候,接受他的嘘寒问暖,我们之间好像有了父女情感,但我始终没有叫出那个让我陌生的称呼,因为我的虚荣。
冬天过后,他突然到访我的宿舍,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我只听到一句话:“燕子,你妈让我告诉你,冬天刚过,你身体不好,不要急着换薄衣服。就这些,那,那我先走了。”说完他便匆匆离去,我发现他的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佝偻了,有些沧桑感。后来我打电话跟妈妈说起这件事,她很惊讶,说根本没让他来过,我听完后心里紧紧的,我决定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喊他一声爸爸。
但每次这句话几欲出口却又被收了回来,我在心里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
“爸爸”的第二次造访是在我向他们诉苦学校的伙食不好后,他提了个饭桶匆匆进来,喘着说:“你妈妈让我给你送些家里的饭来,赶紧吃,怪我路上走太慢,可能快凉了。燕子,快吃呀。那个,我就先走了。你赶紧吃。”他说完就走。我在也抑制不住,追到楼下,他看到我跑出来,脸色变了,“怎么了,燕子,不合胃口吗?”脸上带着几分着急。我告诉他很好吃。他这才放心“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马上又回来:“要是实在学校住的不舒服的话,就回家吧。”身离开。眼泪顺势滚下,我压制住自己的哭腔,终于喊出来:“爸!”这一瞬间我感到心里无比舒畅,可能我早就想要叫出来,只是被自己的不肯低头而掩盖。
爸爸顿足了,没有身,或许是怕我看到他的眼泪,继续走了。爸爸,路上小心,我在心里喊到。
一星期后我般回家了,去享受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温暖,去找回我那遗失多年的父爱。